刚进入十二月,天气就变得古怪起来。星期一的早晨,城市像一节旧电池,被人从水里捞上来,整个湿漉漉、水雾弥漫,人在天地之间,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,不禁难过地自问:天地水雾茫茫,路在何方?又不禁自己回答起来:路在脚下呀。于是,即便是百般不情愿、百般纠结,还是打开了雨伞,踏着雨水朝前去。
我极不喜欢南方的冬季,尤其下了雨。又冷又潮的天气令人联想起一个词:绝望。这种冷,令人无处可藏、无法摆脱,我对此无能为力,因而成了痛苦和最无奈。
到了周三,杭州下起了雪。鹅毛一般的大雪,纷纷扬扬、飘飘洒洒地下了一昼夜,仍旧没有停止的意思。许多人都喜欢雪,这可能是因为厌倦了四季不变的景色,而大雪总可以把世界伪装成另一种模样。中午的时候,同事们从外面吃饭回来,想必之前在外面玩了许久的雪,身上、头上都落着雪花,余兴未尽的,手里捏着雪球回来继续笑闹。街路上,几个男孩子踢着细瘦的行道树,树枝、树叶上的雪便哗啦地落了下来,他们哄笑着跑开。人们低着头,小心地走在路上,深怕滑倒。我随着人群走了好久,停下来看看四周,树啊、房啊、大地啊都有了冬天的样子,高高的路灯照着,风起雪舞。
圣诞节就要到了,下了雪,就更像过节了。
我很多年没有过圣诞了。对于圣诞节的记忆,还要追溯到我的高中时代。兴许是因我就读的是一所外语学校,也可能那个年纪的小孩子都喜欢这个可以收到礼物的节日,所以那时的我们毫不例外地,把圣诞节当做好重要的一个日子。圣诞节之前,我们都会准备好多的贺卡,班级里的同学,无论关系如何都要送去一张;圣诞礼物也会很早就精心准备好,寝室里的朋友,无论是谁都要送上一份。卡片和礼物,在平安夜里,都被偷偷地放在了同学的书桌或棉被里。圣诞节的早晨,当大家醒来,每一个人都会收获许多许多惊喜,那样的快乐,只有在那样的岁月里才被拥有。
许多年过去了,时光总留下最美好的片段,让我在这样清冷的夜里,重复往日的温暖。
冬季是最适合读书的,当这个冬天刚开始,我早就窝着开始读书了。而一旦下雨,我便忍不住要翻看纳兰性德的词:无处不伤心,轻尘在玉琴。又说:待将幽意寄新词,分付芭蕉风定月斜时。纳兰就如同冬天里飞扬的雪花,清雅、净朗,而又以一种惆怅的姿态穿行于时空,雪花乱,落在腮上,散发出淡淡的芬芳。
美丽啊。
我因此愿意原谅冬季的种种无奈,歪着头,笑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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